在大興區舊宮鎮南場二村的一條街道上,這樣的『黑診所』比比皆是。
在大興區舊宮鎮南場二村的一條街道上,密集著20多家個體診所。本報記者調查發現,這些診所均無營業執照,其『醫生』也均無執業證書。
這些小診所的生存,依賴於附近的五六十家服裝小作坊。眾多女工成為『黑診所』的主要病員。
小診所的主要業務,是給婦女做流產手術。
大興區舊宮鎮南場二村村委會門前,有一條長1000米、寬約5米的無名街道。街道兩邊,每隔幾十米便有一家小診所,其標志是門前豎著的一塊白色招牌,大都寫著『湖北診所』。
粗略計算,街道兩邊大約有10多家小診所。沿著街道繼續往西走並右拐,還有10多家這樣的小診所。
依照這些診所的招牌所示,它們有如下主要業務:婦科藥流、人流引產、接生上環、性病專科、皮膚專科、內外兒科、牙病專科等。
暗訪『黑診所』行醫過程
8月20日上午,本報一名女記者進入其中一家『湖北診所』。
一名30歲左右的男子是這裡的『醫生』,聽記者稱身體不舒服後,他遞過來一支體溫計。
5分鍾後,記者取出體溫計。『醫生』看了看說:『不發燒。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嗓子乾,頭也有點暈。』
『感冒了。』『醫生』很肯定地說,要求記者打點滴。記者表示不想打點滴,並稱自己沒有感冒的其他癥狀:『能不能給我把一下脈?』
『醫生』又對坐在床上看球賽的一名胖男子說:『你給他把一下脈吧,你學的是中醫。』胖男子眼睛仍然盯著電視:『有什麼好把的?』
『醫生』搖搖頭,突然口氣一變:『你不會是懷孕了吧?很多人都是這樣的,不舒服但也不發燒。』一邊的胖男子也插話道:『懷孕也沒問題,我們這邊可以做人流、藥流,技術很好。』
『趕快用測孕紙檢測一下,很准的!』『醫生』隨手遞給記者一個一次性紙杯,讓記者到路口的公共廁所去接一些尿液回來檢測。
記者接回尿液後,胖男子開始用測孕紙檢測。幾分鍾後,胖男子下結論:『你沒有懷孕。』但還是堅持要記者打點滴,『一瓶氨基酸,一瓶葡萄糖,只要三十多元。』
記者仍然表示懷疑,『醫生』顯得很不耐煩,他奪過剛剛開出的處方:『不相信我們?那你別看了。』
『醫生』均無執業證書
8月26日,記者再次進入一家『湖北診所』,這家診所營業面積大約有十幾平方米,內有一張長條桌。此時,一名30歲左右的婦女正在吃午飯,她是這裡的『醫生』。桌子後有兩個貨架,上面放著一些藥品。貨架旁有一張床。
記者謊稱頭暈、心慌,『醫生』給記者拿來體溫計,『先量量體溫』。
記者借機與她閑聊起來。『就你一名醫生嗎?』『小診所,一個人足夠。』『怎麼沒看見營業執照?』『我們這邊的(診所)都沒證。
就算你在醫院已經是專家了,要自己出來乾,也辦不了(證)。沒證不要緊,我們有技術。』
『你們有醫生執業證書嗎?』
『要什麼證書?用不著!』
這名『醫生』說,她的診所已經開業三四年了。她還說,她的病人多為附近的女工,她們來這裡看病,主要是看重這裡『可以做人流、藥流、接生,而且藥品便宜』。
8月20日至26日,本報記者數次調查該地區十幾家診所後發現,所有診所均無營業執照,『醫生』也無法出示執業證書。一名『醫生』說,他畢業於江西九江醫學院,以前曾當過醫藥代表,但沒做過醫生。
調查中,記者還發現,這些小診所的主要業務是人工流產。部分『黑診所』稱,診所裡有麻醉藥、B超機等各種手術設備,能為已有兩個月身孕的女子做人流手術,手術費大約二三百元。
冒用大醫院名義進藥
在記者的調查中,幾乎每一家『黑診所』的大夫均自稱藥品、醫療器械進自正規醫藥公司。
在一家『全科診所』,記者對大夫提出了疑慮:『你們的藥品、醫療器械合格嗎?』
『醫生』是一名30歲左右的男子,他說:『當然合格,我們的藥品都是進自正規的醫藥公司。』
為了消除記者的疑慮,『醫生』拿出了一張進藥收據。記者注意到,收據上面注明『河北××醫藥有限責任公司』。
『國家不是不允許將藥品賣給沒有營業執照的診所嗎?』記者問道。『醫生』笑了笑,說:『我們給現金啊,還有人跟錢過不去嗎?』
『醫生』進一步解釋說,藥品如果賣給個人,醫藥公司的醫藥代表還能拿回扣。一般情況下,買的時候只要隨便填一個醫院的名字就可以了。說到這裡,他隨口舉了兩家北京市大醫院的名稱。
這名『醫生』說,診所裡購進醫療器械,大都用的是同樣的辦法。
病人主要為當地女工
記者調查後發現,南場二村及附近廡殿一帶,有五六十家服裝加工小作坊,小作坊裡的幾百名女工成為『黑診所』的主要病員。
在一家『湖北診所』旁邊有一個大院,兩扇紅色的大鐵門時時緊閉。8月26日中午,記者設法進入大院裡,發現裡面有20多家服裝小作坊,地面上到處都是棉屑、碎布片,女工們都在忙碌著。
中午12時,幾聲鈴響後,幾十名女工從各個工作間裡出來,直奔旁邊的一間十幾平方米的簡易房,這是她們的食堂。在這裡,女工們圍成一圈開始吃飯。
在一家小作坊裡,來自浙江的女老板告訴記者,作坊裡的女工多數來自四川、安徽、湖北等地,大都住在院內的宿捨,也有部分女工和男友在附近租房住。
20歲的女工小孟是安徽人,初中畢業後就來到北京,由於沒有技術,只能做一些如釘扣子等比較簡單的工作,每月收入500多元。小孟說,她和工友們一天的工作從早上8時開始,一直要持續到深夜12時,有時甚至要到凌晨2時多。
小孟說,她來北京三年了,還沒去過大醫院。她解釋說:『大醫院太貴了,我們看不起病。』
小孟還說,那些與男友同居的女工一旦懷孕了,大都選擇去『黑診所』裡做人流,因為『那裡便宜,而且方便』。至於安全性,一般不在考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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