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到藥店購買藥品時,準確的藥品介紹和專業化的用藥建議是您最需要獲得的信息,提供這些信息的就是執業藥師。但作爲患者用藥的諮詢者和“把關人”的執業藥師現今卻十分緊缺:從1997年開始實行執業藥師制度以來,全國執業藥師數量至今只有4.5萬餘人,而國內藥品批發和零售企業達16萬餘家,醫療機構有32.8萬家。執業藥師主要集中在藥品生產和醫療單位工作,使得直接面對廣大患者的藥品零售企業的執業藥師數量微乎其微,這與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規定的“所有藥品經營企業在2004年底以前均須配備至少一名執業藥師”的要求相距甚遠——— 鏡頭一:執業藥師“走穴”,“白大褂”強力推銷保健品 讀者陳先生買藥的經歷你也許深有同感。最近,他向記者反映了一件怪事: 爲替家裏的老人快速買到“舒樂安定”(鎮靜安眠的藥物),陳先生到家附近一家規模不算小的藥店去購買。進了藥店,一個“白大褂”告訴他這是處方藥,一定要憑醫生處方纔能購買,不過在他這裏也可以買。陳先生剛想表示感謝,因爲這省去了他再跑醫院找醫生開處方的麻煩,不曾想那個“白大褂”緊接着開始介紹起旁邊櫃檯裏的產品———那些具有安眠效果的保健品。陳先生表示不打算買,但“白大褂”還是不斷地遊說。 見陳先生怎麼也不買,這個“白大褂”就對他說:“那你就等我們的執業藥師來了之後找他買吧。”陳先生問什麼時候執業藥師來上班,回答是“今天是週日,他可能要晚點時候來,我們好幾家店就他一個執業藥師。”爲了間,陳先生只好同意購買那種保健品,這樣纔買到了他所需要的“舒樂安定”。結果,藥價倒不貴,是按國家規定的最高限價出售的,但保健品的價格卻是陳先生所買藥品的8倍多! 這件事讓陳先生感到非常困惑:藥店既然知道處方藥需要憑處方購買,怎麼能“捆綁銷售”其他保健品呢?顯然“白大褂”是爲了銷售,但藥店的執業藥師怎可以“串場走穴”呢?更有甚者,那個“白大褂”的市場服務意識很強,多次給陳先生打電話,力促他繼續買保健品,雖然“服務態度”很不錯,但畢竟用錯了地方,讓陳先生感到“執業藥師”難道就是這樣“執著”於銷售保健品的嗎? 鏡頭二:“主治醫師”態度冰冷,“實習生”實爲藥廠促銷員 如果說陳先生遇到的怪事大家有共鳴,那麼白女士的尷尬也同樣使人對藥店的信任感產生折扣。白女士患有婦科病,醫生常給她開“皮膚康”洗液,這是一種抗炎殺菌生殖保潔的外用處方藥。幾天前她感覺下體不適,正好該藥也用完了,她就到附近商場裏的藥店去買。剛一到保潔藥品櫃檯,一個胸前掛着“實習生”牌子的,也不知是屬於藥店還是屬於商場的年輕女子非常友好地主動向白女士介紹起各類婦科專用藥。聽了白女士的情況,這個實習生專門向她極力推薦諸如“西妮洗液”之類的非處方保潔藥,說“具有同樣療效”,並拿着說明書向白女士“宣讀”。 白女士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個實習生的用意,就委婉地告訴她自己想買的是治療性的藥品,而不是隻具保潔功能的洗液,由於離自己的醫保定點藥店和醫院都比較遠,所以想就近購買。實習生一聽,眼神馬上就不那麼“溫柔”了,說:“那您還是去後面問我們的醫生吧。”說罷,頭也不回地又接待別的顧客去了。白女士只好繞到後面,看到坐着一個大約有四五十歲的男子,胸前的牌子上寫着“主治醫師”字樣,就把自己的情況再次說了一遍。那位男子極不情願地站起來,說:“你想買什麼藥,讓營業員給你拿不就得了。買什麼藥由你自己決定!唉,那你跟我到前面拿藥去吧。” 冷冷的一句話,讓白女士心裏很不舒服,儘管那位“主治醫師”給她拿了自己想買的藥,價格也不貴,但一句“廢話”也沒有反而讓白女士心裏堵得慌。她不明白,既然藥店是給患者服務的,怎麼藥店人員除了在推銷藥品時表現出對顧客友好,“主治醫生”都這樣態度冰冷嗎? 讓白女士想不到的是,當她到其他藥店買藥時,那些胸前配着“主治醫師”牌子的人服務態度都不怎麼熱情,似乎不願多說一句話。白女士告訴記者,她今後再也不願去藥店買藥了,認爲這與廣泛宣傳的“執業藥師”形象大相徑庭。 鏡頭三:“掌門”人當器械導購,消費者備感迷惑 費老先生從事了幾十年的翻譯工作,頸椎病很嚴重,長期到醫院做“牽引”治療,但效果總不理想。他的兒子在今年父親節那天專門到一家藥店的醫療器械櫃檯諮詢,一個胸前掛着“執業藥師”牌子的年輕人正好當班,費老先生的兒子就問:“這臺頸椎治療儀不會產生副作用吧,我們買回後只是老人使,容易用嗎?” 這位“執業藥師”開始很友好,說:“沒什麼難的,只是要通電,老人用的話最好家人在場。”“那要是我們都不在家,他一個人用不會被電着吧?”費老的兒子顯得挺急。“他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被電着?這是高科技產品,人人都會用的,只是你要嫌貴的話當然就別買了。” 本來好好的,被這位“執業藥師”一句話惹火的費先生感到十分氣憤,還沒有買東西呢,就被人奚落,他與這個藥店的小夥子吵了起來。後來,藥店的經理趕來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治療儀他是買走了,但他很心煩地告訴記者:“只是爲了父親節給老爸表示一下孝順,至於這臺治療儀,我沒覺得有什麼好的治療效果。”讓他特“不爽”的是,現在藥店的執業藥師水平難道和推銷員沒有什麼兩樣嗎? 鏡頭四:“把關人”明察秋毫,買藥人安全用藥有保障 藥店營銷人員不熱情爲顧客提供用藥諮詢的現象雖然很普遍,但並不是說藥店100%都會讓顧客“遭遇寒流”。記者爲此到京城的幾大連鎖藥店進行了觀察,發現了一些可喜的變化。 趙女士因感冒拿着醫生開的藥方到一家藥店買藥,可藥店卻拒絕照方賣藥。執業藥師告訴她,用這個藥方抓藥治感冒是不可以的,一定是醫生開錯了,並讓趙女士找醫生重開。當趙女士回醫生那裏瞭解,才知果然是醫生在寫處方時多寫了一味藥,造成了失誤。趙女士感慨地告訴記者:“如果我到別的小藥店照方拿藥的話,沒準會吃錯藥,而這家藥店的執業藥師認真負責,救了我。” 還有天津的一個患者拿着在當地醫院所開處方和在當地藥店購買的藥材到北京一家大藥店來製作中成藥,卻遭到了藥店的拒絕。一個掛着“執業醫師”胸牌的男子告訴他:“由於無法確定異地藥材的質量是否過關,所以不可以在本店配製異地中成藥,如果想獲得中成藥的話,可以拿着處方在這裏重新開藥,我店負責配製。” 這位患者開始非常不理解,認爲自己大老遠地趕到北京就是因爲這家藥店有信譽保證,但藥店卻想“多掙”顧客錢。後來,經執業藥師反覆爲他諮詢,他終於拿到了藥。臨走時特意對記者說:“還是北京的大藥店好,以後我多花錢也要到這兒抓藥。” 從上海到北京出差的一位劉小姐很動情地告訴記者,北京有些大藥店裏的執業藥師非常敬業。作爲一個糖尿病患者的家屬,她這次就是專程來北京購買一種醫療器械的,不僅最後令她滿意而歸,而且從執業藥師那裏學到了更多的醫療知識。 鏡頭五:“香餑餑”吸引不了“鳳凰”,重醫輕藥的“固疾”待治 可以說,有了執業藥師的存在,對患者安全用藥將起到舉足輕重的影響。但我國註冊的執業藥師只有4.5萬餘人,藥店卻有16萬餘家。按有關規定,每家藥店必須配備1名執業藥師,因此整個醫藥行業的執業藥師缺口爲20萬人。現在,全國只有上海和湖北兩地成立了執業藥師協會。在剛剛於上海舉行完的以“健康與藥師,責任與服務”爲主題的“2002年第五屆中國藥師周”上,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局長鄭筱萸要求全國4.5萬名執業藥師爲安全用藥做好服務、把好關,並許諾放寬政策,鼓勵更多的優秀人才加入這支隊伍。 北京醫保全新大藥房經理鄭志新告訴記者,雖然這家連鎖藥店的執業藥師每家分店只配了一至兩名,但自從他們掛牌上崗後,回頭客明顯增多,營業收入也多了。僅針劑櫃檯,原來的月銷售額不到1萬元,現在逐漸上升到原來的3倍,其他各櫃檯的藥品銷售形勢也增長了25%。然而,當記者問起執業藥師的收入水平時,鄭經理只是一笑,說:“工資待遇現在哪都是多勞多得,應該說比較適中吧。”在金象大藥房、嘉仕堂藥店、同仁堂等幾家連鎖藥店的分店裏,記者也獲得了相近的信息。但當記者走訪另外一些中小型藥店,本文前面反映的問題卻仍舊存在。 讓執業藥師做藥店的“掌門”,既然可以給百姓帶來益處,也能爲藥店增加收入,爲什麼這個“香餑餑”職業讓“鳳凰”不願飛進藥店呢? 據記者瞭解,北京市共有註冊執業藥師不到3000人,但京城各區除了有1400餘家藥店以外,還有200餘家藥品批發企業、800多家醫院以及上百家制藥企業,所以即使按照每家單位至少一名執業藥師的標準,這3000人是根本無法分身的,也由此造成有的執業藥師不得不“串場走穴”的現象,還有的乾脆到洋醫院就職。 同時還有一個關鍵問題,即在零售藥店裏的一個執業藥師和普通營業員工資待遇基本上是一樣的,一個月不到2000元的收入,有時比“白大褂”或“實習生”的收入還低。一些有責任心的執業藥師不可能像營業員“直奔主題”地推銷藥品,所以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難以吸引執業藥師到藥店來工作。記者的一位朋友即將畢業於西安交通大學藥學院,據她說在37名畢業生中,有36名準備報考執業藥師,但大家表示考上後願意去藥店當執業藥師的只有2名。她告訴記者,學了4年的專業知識,如果今年考得上,她情願到醫院去競爭上崗,也不願到藥店“吃提成”。 重醫輕藥,這一多年來形成的“固疾”,使人們沒有完全意識到執業藥師的作用,其社會地位和技術價值也沒有完全得到承認。值得欣喜的是,國家人事部、衛生部、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新出臺的《執業藥師資格考試補充規定》可讓更多的人獲得執業藥師資格:只要在藥學(中藥學)崗位上工作並符合一定條件的中、高級專業技術職務人員,可以免試3門公共科目,只需參加《藥學綜合知識與技能》或《中藥學綜合知識與技能》一個科目的考試,合格者即能獲得執業藥師資格。 執業藥師,你真能成爲“熱門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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