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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戰勝SARS充滿信心:與內地首例非典患者對話

http://www.enorth.com.cn  2004-01-07 08:45
 

 
 
 
 

  1月6日中午,新華社記者電話連線廣州市第八人民醫院隔離病區,獨家採訪了入冬後中國內地首例非典確診患者羅先生。從電話那端傳來的清朗語音,讓記者感覺到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很好。他說:“我很願意接受新華社記者的採訪,給社會傳遞真實、有益的聲音。”

  “我感覺狀況很好,近日即可出院”

  記者:羅先生你好。我是新華社記者楊霞,剛纔通過唐小平院長跟你聯繫上,希望對你進行一次電話獨家採訪。首先對你表示問候,我們大家都很關心你的情況。現在我想採訪你幾個問題,這些天來,你的身體感覺還好吧,能談談你這些天經歷的治療、用藥過程是怎樣的嗎?

  羅:簡單說一下吧,開始是發燒,發燒得很厲害,然後到中山一院(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去看了病,之後馬上就住進了隔離室。當時燒得比較高,燒到39度多吧。平常我一發燒就頭疼,然後就渾身無力,這次也一樣,感覺頭疼,人也昏昏沉沉的,就進了隔離室。當時住了兩天吧,然後就轉到發熱專科一個大的隔離室,住了一天,12月24號就轉到了市八醫院(廣州市第八人民醫院)。

  記者:聽唐院長說,轉院的時候醫院安排了人員和派出救護車專門接你,你是怎麼進病房的?當時狀態怎麼樣呢?

  羅:對,轉院時他們派人到中山一院去接的我。我從那裏出來是自己走的,然後是進那個車,到了市八醫院也是自己走進病房的。因爲在那個時候已經體溫正常了,體溫都保持在36度多了,就是人很虛弱。到了市八醫院以後,逐漸地恢復。

  記者:那你當時有沒有想到是非典?

  羅:我壓根就沒想到,以前經常開開玩笑說:離我遠點啊,我非典了啊。其實壓根沒往心裏去,心想我怎麼會得非典呢?再加上我一向自認爲身體狀況非常好的,每天保持運動,但是後來看到“隔離室”三個字之後,我就有種預感:是不是把我當成非典,至少是非典的方向了?

  記者:從疑似到確診這個過程中你有什麼心理變化?有心理準備嗎?

  羅:到昨天確認爲止,我覺得自己心裏已經是非常穩定了,因爲,我想確診也好、不確診也好,我都是這麼個毛病,再說我都已經治好了,確不確診對我已經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一樣了,所以也沒有太大的心理波動。

  記者:現在還在用一些簡單的藥嗎?

  羅:還在少量地吃一些藥物吧。用藥量已經比原來少很多了。

  記者:什麼時候出院?

  羅:現在還沒有出院呢,但好像聽張主任說可能會辦手續吧,但必須要等到我身體全部康復,檢查之後沒問題了,才能讓我出院吧,反正挺慎重的。聽說是安排我星期四出院。記者:那你現在飲食、身體活動等狀況怎麼樣呢?

  羅:我現在胃口非常好,醫院提供的飯基本都吃完了。原來吃完就想吐,胃口又不太好,開始時只能吃四分之一,因爲我想多吃肯定對身體有好處,就想多吃,但是每次吃到最大限度我就知道再吃就要吐了,就不能吃了。現在都能吃完了,而且津津有味的。胃口很好,我想這是身體狀況轉好的一個標誌。其它的身體活動呢,有時候輸完液之後,我覺得走廊上陽光很好,我就在外面走走,戴着口罩,曬曬太陽,其實都挺好的了。

  “醫務人員讓我感到很溫暖”

  記者:你在這裏住院,你對醫務人員的治療滿意嗎?

  羅:在市八醫院治療期間,我覺得,其實護士也好,醫生也好,還有唐院長、給我治病的張主任、陳主任,我覺得他們都很有經驗,不光是對我進行生理的治療,還經常和我談心,讓我不要有思想包袱,說這個病其實沒有什麼大事,他們都是見過很多的。這些心理上的溝通非常好,從很大程度上來說,給了我信心,而且消除了我很多的顧慮。很快地,一點一點地,肺部開始吸收,體溫還有其它一些參數啊,各方面都逐漸走向正常。到今天爲止,我覺得我的狀態是越來越好,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情況。

  記者:除了心理上的溝通,給你細心的照顧,他們還給你留下其它特別深刻的印象嗎?

  羅:那都是一些生活的細節吧,像他們給我送飯啊,每天晚上還給我加送一個營養湯。這個營養湯還是他們特別給我做的,我認爲是挺營養的,讓我覺得挺溫暖的。每天他們還給我買報刊雜誌,這個我也覺得特別好,因爲對於一個住院的人,他整天老呆着沒事,有些這樣的報刊雜誌,對外面的新聞有所瞭解,我覺得心情也開朗了許多,這種做法我感覺挺好的。

  記者:你認識他們嗎?你看到的他們都是戴着口罩的吧?

  羅:是啊,現在我還只能認識他們的眼睛。他們都戴着口罩,有很多護士24小時對我進行看護,有些什麼事啊,他們馬上解決。醫院還特別給我裝了一個淋浴設施,在這邊洗澡很不方便,他們怕我着涼,所以特意裝了一個。反正我的總體感覺就是,市八醫院對我的照顧,一個我覺得他們很有經驗,再一個我覺得也是他們挺有心的,讓我感覺到心裏特別溫暖。

  記者:剛纔你提到他們對你的心理溝通和談心對你的作用,那你的心理狀態有沒有經歷過一個複雜的過程?

  羅:其實說心裏話,我是個比較樂觀的人,這個東西反正都是要承受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是發燒時第一次進隔離室的時候,心裏有點想法。因爲當時也不知是患了什麼病,就是總這麼高燒。後來我一進門,一看是“隔離室”,我心裏就琢磨着,這個“隔離室”啊,曾經有多少人在這裏面好像就去世了,這個隔離室恐怕是很多人的彌留之地吧,想法很多。記者:這都是大家可以理解的,那是哪一天?

  羅:住進中山一院的第一天。我這個人可能也是腦子想得比較多,雖然燒得稀裏糊塗,心裏的事還沒有耽誤,還是在那考慮。但是後來其實就坦然了,我覺得在外面走的年頭多了,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的心理波動,其實心態一直都保持得挺好的。

  “我對朋友的鼓勵深深感激”

  記者:這段時間你跟外界聯繫多嗎?通過什麼方式呢?

  羅:主要是通過手機短信。朋友都對我挺好的,特別是在我剛發病難受的時候,朋友都鼓勵我,這一點我深深感激。我朋友真的很好。

  記者:你現在是一個人在廣州嗎?有沒有成家?

  羅:沒有成家,我們有一個攝製組。我的家裏人基本在外地,我儘量都沒有告訴,因爲這樣只會給他們平添許多煩惱。因爲這又不是什麼處理不了的事,加上政府和醫院對我這麼關心和重視,我覺得更沒有必要告訴他們。

  記者:這些天來朋友在電話裏跟你說些什麼呢?

  羅:各種各樣的都有啊。有的說“堅強一點啊,我們到時去看你啊。”有一些信基督教的朋友說“我們會爲你祈禱”啊,“你會沒事的”啊,各種各樣,他們的同一個目標就是希望我能很好地康復。

  記者:前段時間有傳言說你的同屋女友也發燒,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羅:準確地說應該是我的拍檔和同事,她沒有發燒,我比較爲她擔心,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發燒,而且身體狀況一直良好。她不知道外面在傳她發燒這樣的事。

  記者:她的隔離已經被解除了吧?

  羅:今天還沒有,可能明天吧。可能要遵守一些規定吧,一定得到什麼時間才行。

  記者:那你們的工作有沒有受影響?

  羅:工作進度肯定受影響的,這個沒辦法,出院以後得努力工作了。記者:你原來一直都是從事電視製作的工作,以後也還會繼續嗎?

  羅:對,可能還會繼續。我在做一個很長期的項目,紀錄片吧,這個也是很理想化的,注重社會效益,沒有什麼經濟效益的,我們開始自籌了一些錢,然後用這筆很少的錢來到廣東,想拍一部反映遷徙人羣生活的長紀錄片。

  記者:出院以後會繼續鍛鍊身體嗎?平常都做些什麼運動?

  羅:我是網球的愛好者,每天都堅持打。以後也會堅持鍛鍊的。

  “我希望媒體不要給我太多壓力”

  記者:出院後你有什麼打算?有沒有感覺到一些壓力?

  羅:對於出院後我想還是有點心理準備的。因爲醫院也在跟我說,說出去以後可能會遇到很多事情,包括媒體,包括歧視,也許會有許多沒有想到的事。可能與我心態有關,我倒沒太看重這個,出去以後,該怎麼着怎麼着吧,有什麼事就解決唄,有什麼事再說,也不會有什麼太多的心理壓力。

  記者:外界這幾天來都在關心非典入冬之後重來的問題,你每天看到報紙都在講這個問題,也在講你是疑似病例、確診病例的這個情況,看到外圍對你的報道,你有什麼想法呢?

  羅:我原來也在媒體做過,所以有些東西是可以理解的。媒體要爭取一些新聞,這也是他們的敬業精神吧,但是對我沒有太大的影響。我唯一記得的有一件事,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報紙登出了我姓羅,是一個自由電視製作人,這些登載的內容,我覺得是很正常的,但我覺得應該有個最大的尺度把握。據我的朋友說,有一家報紙登出了我的全名,我沒有看到這份報紙,但我覺得個人的隱私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媒體來保護的。其實也不是因爲別的,我不想讓我的家裏人知道這個消息。

  記者:出院後你願意公開跟媒體見面嗎?

  羅:我希望媒體不要給我太多壓力,我不願電視媒體對我進行採訪,除非特別必要。如果對社會有一種穩定的效果啊,我也願意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又很矛盾,我願意回報社會,因爲這次對我病情的這種處理,社會花了很大的人力物力,大家對我都很關心,我也願意以自己的某一種行爲能夠對社會有一種回報,我覺得是自己應該去做的。但是我又擔心,因爲電視媒體播放後,我的家人不光是爲我擔心,如果是在他們周圍形成某種輿論之後,也會形成某種效應,這是我的底線,只要沒有超過我的底線的,我覺得我都會積極地配合去做。

  “非典不可怕,我對戰勝SARS充滿信心”

  記者:經歷了非典之後,你怎麼看非典,你覺得它可怕嗎?

  羅:我覺得非典不可怕,我跟別人都這麼說。像我的話,住院燒了兩三天之後,很快就可以退燒了。我覺得廣州的很多醫護人員在經歷了上一輪的SARS襲擊之後,積累了許多豐富的經驗,還有許多醫護人員他們自己也曾經身染這種病而康復,他們對待SARS病人時,我覺得是很讓病人有安全感的,沒有必要有太多顧慮和擔心。到了醫院你就可以放心了,沒有什麼可怕的,像我的話,我覺得這次,說心裏話,是感覺到又溫暖、又良好地就過來了,然後就一步一步恢復,沒有什麼感覺到不舒服的。

  記者:很多人都擔心今年非典重來,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政府有能力控制好它嗎?

  羅:這一點我非常想說一下,首先我想表達一下我對廣東省廣州市政府的感謝,我覺得(政府的做法)非常切中要害,而且挺具有效果的,加上醫院的這些措施,迅速的隔離啊,這整個系統吧,我對廣東省廣州市控制SARS疫情覺得充滿信心。因爲我是親身經歷者,認爲它能夠最大程度地把這個東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這一點我覺得充滿信心,也覺得它有這個能力把這個事情做好。

  記者:現在回過頭來看,你有沒有分析過自己爲什麼會被感染呢?最近有媒體報道說,專家在對樣本進行研究,提到這個病毒有可能變異,而且跟果子狸有關係,你最近或者以前吃過果子狸嗎?

  羅:我昨天看了報紙電視,說我的病毒基因好像跟果子狸有關。我拍過很多環保紀錄片,我是非常熱愛環保的,應該說是個環保主義者。對待果子狸的問題,我肯定是不會去沾果子狸的。我是從電視上看的,以前連看都沒看過果子狸,而且我肯定也不去吃這些東西。

  記者:還有一種說法是可能跟你在家裏捉過老鼠有關?

  羅:這是有一個事實的源頭的。那已經是11月初的事了,我們家那天來了幾隻老鼠,這是事實,而且是幾隻幼鼠,非常小,小得掉到我們家浴缸裏跑不出去,我又不忍心殺它,所以就用筷子把它夾起來扔出去了。因爲我覺得我是不應該殺生的,所以就把它扔出去了,就是這麼一件事。老鼠就是從窗外爬進來的,我就連筷子都沒要了,把它一起扔出去了。因爲當時我的同事都想協助大家能夠查到這個病源,就把這個事跟醫護人員說過,後來一傳出去,我就不知道傳成什麼樣了。

  記者:你最近一兩個月有沒有出過遠門嗎?在發病之前去過哪裏呢?

  羅:一兩個月內是沒有到外面走過的,因爲我們正好在做一個節目的後期工作。做後期是在番禺的家裏做一些編輯工作,因爲這個片子比較重要,我們就做得比較認真,一直呆在家裏做後期。偶爾有兩次到廣州市區,但也是在病發之前去過,但是我想我沒有去過那些很髒的地方,或者說那些賣野生動物的地方。沒有出過遠門。記者:作爲中國內地入冬以來的第一例非典病人,全球都對你十分關注,你有什麼特別的話想對大家說嗎?

  羅:我首先要說的是感激,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其次要說的是,其實SARS這個病遠沒有人們想像得那麼可怕,大家都可以坦然一些。坦然的前提,一個是,現在中國政府已經採取了大量的措施防止SARS疫情的發生;另外就是,哪怕是染上了,我覺得政府的處理方案和手段都已經相對成熟了,不會有大問題。這只是一種病嘛,不會對它束手無策,也不用太擔心。我還想向去年和今年在SARS一線工作、犧牲自己一切的醫務人員表示深深的敬意,我覺得他們是這個世界最可愛的人。

  記者:非常感謝你接受新華社記者的專訪。

  羅:我覺得我還是相信新華社,新華社從小對我來說,都是一個非常正規、影響力非常大的媒體機構,你們的採訪肯定是最權威的,我很信任新華社。

  記者:謝謝你對我們的信任,祝你儘快地康復出院,過個愉快的春節。

 
稿源: 新華網   編輯: 王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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