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聯繫緊密的粵湘兩地,有爲數不少的粵人在湘地謀生,單在沅江市就有近百人。這些在“瘟神”肆孽地區謀生的粵人中,有做湖泊快艇客運的廣州人,卻對“瘟神”毫不瞭解,誤以爲患血吸蟲病與患艾滋病一樣,必須要皮膚破損纔會感染,毫無忌諱日日赤手以湖水洗船;也有珠海的四名造船工,感染病毒後回到家被發現。而那些經常到粵打工的湘人,多數是反覆回家吃藥了再入珠三角,也極有可能將病帶到廣東。
誤把瘟神感染等同艾滋
在洞庭湖採訪中,記者坐上了一艘由沅江開往岳陽的快艇。當向同船的當地人問起是否知道何處有廣東人的身影時,駕駛着快艇的譚業榮高興地自報了家門。譚業榮說,今年26歲的他老家在陽江,從廣東交通運輸學校畢業後,被分配到了廣州番禺的一個企業裏,負責船舶生意的合股投資。他目前已在沅江與人經營快艇爲生,自己獨立駕駛快艇跑客運已有1月之久。
“必須是湖水鑽進了破損出血的皮膚,纔會感染上血吸蟲病毒的,跟感染艾滋病的方式一樣。”談到會否擔心感染血吸蟲時,譚業榮稱,儘管他知道感染了血吸蟲病毒很可怕,但卻很少擔心自己會感染上。因爲之前當地有人告訴他,血吸蟲病並非那麼容易感染,只有通過血液接觸纔會染上。當記者提醒他,感染血吸蟲不能和感染艾滋病等同看待,凡含疫水的湖水一沾上皮膚便能患病後,譚業榮方如夢初醒,臉色隨之難看起來。之後有“知情人”悄悄透露,當地人這樣偏離事實說話,是怕外地人知道血吸蟲病的“嚴重性”後不來投資。
譚講述道,他開船之前已在沅江呆了一年,下水洗手是常事。特別是他開快艇後,幾乎上天天得赤手洗船,早已與湖水打交道若干次了。他後悔他的無知,擔心有更多的老鄉也和他一樣。據他說,他接觸過的20多名廣東老鄉,差不多都對被湖水浸泡毫不在乎。昨日,他表示會立即到血防醫院做體檢,估計一兩天內會拿到化驗的結論。
在湘粵人有病悄然回家
知是家鄉的記者來訪,譚業榮的同學兼老鄉張東也趕來湊熱鬧。張東爲番禺一公司在湖南的銷售經理,稱他們公司在長沙辦事處有5個廣東人。而在整個湖南境內的老鄉,遍佈飲食、汽車修理、美容美髮等行業的可謂不計其數。他們坦率地說,既是勞作於湖泊之濱,就免不了會接觸疫水。加上並不是每個老鄉都懂得自我預防,感染血吸蟲病毒的人便肯定有人存在。若是被感染者的醫治效果不好,回家療養的可能也比較大。
在沅江做汽車修理或出租車經營的粵人不少,記者在臨近堤壩的一個無名汽車修理鋪裏,打聽到一個叫林建的新會人,曾在該修理鋪裏幹了15年。幾名正在埋頭修面包車的工人介紹道,林建在當地修車業中小有名氣,可是其人已在今年1月份回老家。林建雖不喜歡下湖游泳,但閒暇時喜歡到湖中的岸邊及沙洲上走走。他以前吃過防治血吸蟲病的藥物,突然放棄好端端的生意不做轉讓鋪面,極有可能是感染了病毒回家。記者索要林的聯繫方式,工人宋某說已與林許久沒聯繫了,不知其到底去了那裏。
隨後,於1999年來沅江做出租車經營的肖國強說,廣東老鄉在湘生意做到了鄉鎮一級,人數有100人左右。他說,這些搞生意經營的人,皆是在老家生意場上跌過跟斗的,來此做生意就是想抓緊把失去的損失奪回來,誰也沒多少心思顧及血吸蟲感染。
四船工湖區造船被感染
在走訪的衆多廣東人中,大家都認爲容易把病毒帶回家鄉的是造船工。從廣東來此的船工,緣於技術高超收的價錢比較公道,大多數湖南漁民均願請其來爲之造船。然而,造船都是在湖水邊進行,接觸血吸蟲疫水的時間特別多。並且在天氣熱的時候,有些造船工序還得在湖水裏動作。造船工基本上是造完一艘船,就夠他們“消受”一輩子病毒。不及時治療的,回家了照樣有生命危險。
關於廣東造船工在湘感染病毒的情況,記者已從廣東省衛生廳疾病控制中心證實,早在2000年時,就有4名李姓珠海斗門區的船工,從沅江造船回家後,出現了發熱、拉肚子等異常狀況。經把他們送到一般醫院檢查無效的情況下,再送防疫站檢查確診爲急性血吸蟲病。4人被20多名醫務人員集中救治之下,才避免了病情惡化的可能,感染的最大原因是反覆接觸了湖水所致。若是他們發病了在家裏拖延病情,到處排便和隨意到釘螺易出現的地方,將不可避免地導致更多的病情發生。
說到廣東籍造船工的危險感染,正在釘船舷板的當地造船工陳規已說,此事他們也聽說過,來此造船的粵人卻依然不少。在岳陽等造船相對較多的地方,聚集的外地船工中廣東的工人最多。
來粵民工
病發就回家愈後再來粵
凡是記者到達的村莊鄉鎮,隨便推開幾家農家的門,都能打聽到他們有親人在粵打工。針對感染了血吸蟲病毒,還要到珠三角地區打工的親人,村民說很少擔心其在外地發病而無人及時關心。村民陳福珍講述了其間的“奧妙”:所有感染了病毒的村民,一般來說像癲癇病人一樣,在發病前都有徵兆。在家裏因湖水感染出門後,急性病人要在至少40天左右發作,慢性的則要1年。只要大家把握好了相應的時間,感覺到自己有連續發燒、大便時而干時而溼等,便馬上打揹包把家還。
因此,在廣東打工的村民,一發現不對勁回家吃藥有了轉機,即不顧是否又感染上了,重新回去原來的工廠幹活。反正呆到了那個可怕的週期,便知道往家裏跑便行了。如此反反覆覆,有的村民已來回跑了不知多少趟。就連那種從不喜好回鄉的獨生子女,也不能憐惜車船路費。記者問及爲何非要回家吃藥後才返粵的緣故,村民稱有兩大原因:一是因廣東鮮見疫情很少見專門治療血吸蟲病的醫院;二是害怕那邊的藥品太貴買不起藥。
對於這種做法,村民沉重地說,那是幾代打工人總結出的經驗,不發病時外出、發病時回來,以及治療後感染了也外出,是他們“克敵制勝”的法寶,打工滿一年不發病是大吉大利。沅江市血防辦的相關負責人就此稱,外出一年內不見發病的人,一旦回家過年都會有血防醫生去檢查感染情況,一來爲了解病人的具體情況;二來爲本就貧瘠的單位搞點“創收”。除了平時,年關是血防醫生最高興的時光,不失爲一種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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