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你將聽到其中的一個人:高耀潔醫生。今晚,我們向她獨自在中國鄉村推行HIV教育的工作表示敬意。”——2001年高耀潔獲“喬納森.曼恩健康與人權獎”聯合國祕書長安南致詞原文。
“她只是位退休醫生,但面對疫情,她拒絕保持沉默。”——2002年高耀潔被美國《時代》週刊評爲“亞洲英雄”,《時代》這樣介紹了她。
“(她)最近的事業是:爲了那些因爲艾滋失去父母的孩子繼續得到教而育而奔忙。”——2002年《商業週刊》評高耀潔爲“亞洲之星”
“理事會藉此表達對她在對抗中國艾滋危機中表現的強烈個人獻身熱情和富於人情味的工作的讚賞。”——2003年獲“拉蒙——麥格塞塞獎”後,高耀潔受組織方如此評價。
2003年度,高耀潔分別被《南方週末》、《三聯生活週刊》和中央電視臺評爲“中國人物”、“年度人物”和“感動中國人物”。
6日中午12點30分,已77歲高齡的高耀潔走向南京祿口國際機場出口處,將同行者遠遠地拋在了後面,雖然瘦小的身形在人羣中稍顯孤單,但她步步穩健,根本無意讓人攙扶。
1996年偶然的一次機會,高耀潔接觸到一例因輸血而感染艾滋病的婦女,從那以後到現在的8年裏,老人踏上了漫長而艱辛的民間“防艾”路,她以自己執着的行動贏得了廣泛的尊重。
老人的此次南京之行是應南京工業大學團委和該校學生社團“愛心協會”之邀,在南京做爲期四天的高校巡迴演講。休息間歇,因旅勞頓而疲憊不堪的她接受了快報記者的簡短專訪。
坐在模範馬路一處賓館的房間裏,高耀潔看起來更像個仁慈的長者,而非一個聲名顯赫的社會活動家,難怪活動的組織者——工業大學的學生們都稱呼她爲“奶奶”,老人操着一口濃重的河南口音,因爲年事已高,她會不時的提醒記者聲音大一些。
“艾滋病是病,艾滋病人是人”
“我現在的活動很多,但只要是大學生邀請,我都會參加,”高耀潔有句名言:對防艾而言,知識是最好的疫苗,“大學生是知識的傳播者,讓他們消除艾滋病人的偏見、歧視,事半功倍。”
在8年的“防艾”經歷,老人看過太多對針對艾滋病和艾滋病人的歧視,一次高耀潔在農村裏見到一戶人家窗上層層密封,便問戶主爲什麼封得這麼嚴實?對方回答讓老人啼笑皆非:“他和我說東邊一戶人家有人得了艾滋病,所以他怕有‘艾滋風’刮到家裏來。”
而另一個事例更讓老人記憶猶新,“我爲了解決艾滋孤兒的出路問題,拿着孤兒的一摞照片找到一個領導,他一邊說‘它傳染不傳染?’一邊跑,我就跟在後面攆,一直攆到一個照相館附近。直到現在我去照相館,裏面人還記得,說那天那老頭跑得可快。”
社會上的偏見是源自於對艾滋病傳染途徑的不瞭解,“現在很多人都覺得得了艾滋病無非是嫖娼、賣淫、吸毒,不值得同情。實際上我走過十幾縣,幾百個村見過幾千個艾滋病人,多數是因爲血液傳播的艾滋病,而他們得病的根本原因還是貧困。”
但縱使老人疾走呼告了8年,人們的偏見並沒有改變,今年春節期間,老人作了一個一百多人的調查,“人們還是對艾滋病人抱以偏見。”
公衆需善待艾滋病人
高耀潔有一張自制的名片,名片的背面印着幾行字:“正視、善待、關心、同情艾滋病人。”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老人長嘆一口氣,來南京前,老人將自己收到的來信作了個統計,現在已收到近萬封來信,其中至少有812封是“騙子信”。
老人所稱的“騙子信”就是在來信中宣稱自己可以100%地治癒艾滋病,希望借老人的名望推銷藥物,“我就奇怪,全世界都治不好的病,他就能100%的治好?” 有一個人在信中稱自己八代祖傳治療艾滋病的良方,“大家可以想一想,艾滋病進中國才短短20年,他家怎麼會八代祖傳艾滋病良方。”
遇到這樣的信,高耀潔的做法就是不予理睬,但這並不能阻止遊醫們前行的步伐,這樣的信還是經常源源不斷地涌向已具相當聲望的高耀潔老人,老人對此已有了“抵抗力”,但艾滋病人病重亂投醫,老人對此痛心疾首。
“這些人從本已貧困不堪的病人手中騙取大量的錢財,也加速了艾滋病人的死亡,我也一直想通過媒體呼籲,請善待艾滋病人,”說到這兒,激動的老人長咳不止。
防艾: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高耀潔一直是用自己的積蓄和各種獎金給艾滋病人提供藥物,爲艾滋孤兒提供學費。但老人發現,自己做了很多無用功:“我捐出去的錢,竟被有的被捐助者被拿去賭博,給了孩子學費,親屬也不讓他上學。”日益增多的艾滋孤兒已成了老人難解的心頭隱痛。
“首先要解決的孩子的吃飯生存問題,其次纔是教育問題和孩子的心理問題。”仇恨社會的心理已經在一些孤兒心頭滋生,高耀潔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妥善安置這些孤兒們,在她的努力下,她一直關心的6個孤兒被山東曹縣的農戶們收養,“孩子們分散收養,可以讓他們心理上沒有障礙,不會有被歧視感,也不會讓他們聚在一起互相在情緒和性格上感染。”
而直到此時,老人也時時防着,生怕孩子們因爲收養而被壞人利用,“曾有一個外省人和我說要收養艾滋孤兒,要孩子越大越好,人數越多越好。”老人覺得其動機可疑,當即回絕。
“防艾滋病是一場沒有硝煙和槍炮的戰爭,是關係未來社會的一場戰爭,應該引起所有有識之士的重視,”老人一直這麼覺得。
今晚6時45分,高耀潔老人將把自己執着堅持的觀念帶進東南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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