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縣巒城鎮石嶺村是一個只有650人的小村莊,一直比較平靜,可自從2002年3月以來,村裏先後有22人死亡,其中16名死者是中壯年男子。
進村感受:村民談“病”色變
9月25日中午,記者來到橫縣巒城鎮石嶺村採訪。一進村口,就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氣氛,村頭的一棵樹上,不僅纏滿了紅布條,而且還釘着一疊疊紅布。掛在枝頭的一面“八卦鏡”,直徑超過30釐米,反射着耀眼的光。在樹旁更是有兩隻水泥塑成的大狗,端坐在村口,狗頭朝向村外,這成了石嶺村獨特的景觀。
村內隱約傳出一陣鑼鼓奏出的哀樂聲,一名跟記者同車的村民聽後,低聲說了一句:“哎呀,莫非誰又去世了?”說罷神色凝重,不再言語。
村裏確實在前一天有人去世,死者名叫黃煥先,今年61歲。一位姓黃的村民介紹:“前天他還在街上逛,昨天說有點肚子疼,就叫醫生去給他打針。下午5時多,醫生走進他家時,發現他躺在牀上,就這樣去世了。”
村民:求“神”忌醫沒有得到平安
大多數村民都死在村裏,且從病發到死亡時間較短,加上村民們對疾病的漠視,送到醫院治療的並不多。
村裏大多數人對死亡的事都不願提起。記者剛進村時,連續詢問了多名中年男子,他們一聽說是打聽“那事”的,就閉口不言,推脫說“不知道”。而記者想去送葬現場瞭解情況時,立刻被幾位好心的村民攔住說:“千萬別去,否則死者家屬一鬧起來,恐怕連村口都出不了。”記者瞭解到,在發生三位村民同一天吐血死亡後的2003年夏季,村裏沒有向上級部門反映,一些人也沒有去醫院求醫問藥,而是求神問鬼。有村民告訴記者,身體有了點小病,村民怕丟臉,大多不願對人說,更不願去醫院治療,怕花大錢,只有實在頂不住了,才找村裏的醫生或送去醫院治療。
2003年4月,村裏曾大擺道場,整整弄了一天一夜,花光了村民湊份子的1.7萬元錢,並在村口用水泥做了兩條“天狗”,希望“天狗”能守護村莊,給他們帶來平安。今年如何安神仍是村民們討論的大事,記者在村中央的小商店牆上,看到貼了一張“安龍到社領導小組”貼出的“公告”:定於十月初六(農曆)安神,一是做平安大齋,需要三天三夜,費用四萬元左右,到各家各戶壁油火;二是趕龍到社,只需一天一夜,費用1.4萬元左右,兩種方案,請村民們加緊商量,選取其中一種。
但是,在採訪中,有多位村民對這種做法是不贊成的。他們私下對記者說:“法事怎麼做都沒有用,村裏還不是沒有得到平安?昨天還有人死呢,從上一次‘安神’到現在,又死了好幾個了。”
村長:死亡人數上升讓人疑惑
9月25日,村長李植煉告訴記者,在這個總人口爲650人的村莊中,有李、黃兩大姓氏。“以前每年一般只有兩到三名老人死亡,但最近兩年來死亡人數突然上升,中壯年男子佔了多數,讓人感覺不太對勁。”他介紹,2003年3月18日,被村裏不少人稱爲“黑色的一天”,因爲當天村民有三人同時去世。他說:“一位本來身體是很壯實的,當天突然就發病了,嘴巴和鼻子大量流血,家人趕緊送他去巒城鎮醫院,接着又轉到南寧去治療,但在路上就已經吐血死了。另一人去世前還在地裏幹活,第二天就全身無力,送到醫院就死了,聽說死時也嘴巴流血。”據他介紹,這些死者當中不僅有兩父子,還有兩兄弟,多數死者臨死前大量吐血。
有村民猜測,這病可能跟村民的生活習慣有關:“我們這裏的人特別愛吃魚生,如果魚受到激素、水源等污染,致病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記者在該村見到,由於村裏沒有河流,離鎮上也比較遠,因此村莊周邊並沒有工廠等污染源,村裏唯一的“河流”是穿村而過的一條水溝,目前也已斷流。溝中只有一潭渾濁的死水,上面落滿了枯葉,還常有豬、牛穿溝而過。記者瞭解到,村民飲水大多從自家井裏抽取,有時也常使用溝中的水來灌溉和漿洗,村裏十多個魚塘裏蓄的基本是溝水,由於久未換過,水面已呈綠色。魚塘周邊的廁所、豬圈、牛圈糞水直接排入了魚塘。一位村民告訴記者,他們也曾懷疑是村裏的水質有問題,2003年秋天,一死者的家屬還將自家井水拿去化驗,但據說化驗的結果是水質正常,符合國家飲用水標準。
醫院調查:3年死亡24人尚屬正常
9月27日,巒城鎮中心衛生院一位姓蘇的醫生告訴記者,他們醫院只在2003年接診過該村一個患肝癌而吐血死亡的村民,至於其他情況他們也不是很瞭解。
橫縣衛生局一姓高的工作人員在接受記者的採訪時表示,這幾年來,他們從來未接到這樣的反映。記者將在該村調查到的有關情況向該局反映後,當天縣衛生局就委託巒城鎮中心衛生院,對石嶺村死亡人羣進行初步調查。
9月28日得出的統計結果顯示:該村2001年死亡2人,2002、2003兩年共死亡19人,2004年初至今已死亡3人,其中有20人在家死亡,醫院死亡4人,包括一名在西安醫院病逝的死者。
該中心衛生院對死因情況分析爲:因消化道疾病及循環、呼吸道疾病死亡各6人,腦血管疾病與腫瘤死亡各3人,其它病因死亡6人。調查分析認爲:“死亡人羣屬正常現象。”
區疾控中心:將進行詳細調查
9月28日中午,記者來到自治區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彙報,該中心副主任陳杰認真詳細地做了記錄。
陳副主任分析,一個並不太大的村莊,兩年半的時間村民連續死亡確實不正常,而且部分村民大量失血死亡這事本身就很值得關注,不能排除非病因素。他說:“如果是疾病致死,應該有一個過程,死亡人數的分佈也不可能這麼集中,而病人頭天還能參加重體力勞動,接着就失血死亡,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因爲人死得太快了。”關於部分村民“吃魚生致病”的說法,陳副主任認爲可能性不大。他告訴記者,常吃不夠衛生的魚生者雖然有患肝吸蟲病的可能,但這是一種慢性病,有可能導致肝硬化等病變,會給病人造成痛苦和損害,而且病人的身體會很虛弱;此外,飲水污染即使會影響健康,也不會導致大量出血死亡,而且死前不會沒有任何症狀。
陳副主任還排除了農藥中毒的可能性,因爲農藥有較濃臭味,村民不會毫不知情。但具體情況則有待專家詳細調查。
陳副主任非常重視記者反映的情況,他表示,將立即協調安排有關工作人員前去現場,對當地生活習慣、水土特性、發病症狀等進行詳細調查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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